第 1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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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 章
1
海浦市的一家咖啡館內，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進來，坐在窗邊擺弄相機的池祈星身上被鍍上一層暖光，本就標志俊秀的臉在陽光的加持下更加吸睛。
“教教我，你是怎麽做到無時無刻不在裝逼的？”
坐在他對面的翟闖忍不住出聲詢問。
池祈星不想回答這種奇怪的問題，只是擡眸掃了翟闖一眼以作回應。
“說起來，你在拍攝途中出了意外，拍攝工作現在怎麽樣了？”
說到這裏，翟闖又忍不住吐槽：“雜志社也是，你也是，怎麽能放任你一個人去那麽危險偏僻的山裏拍攝？”
三個月前，池祈星受雜志社的邀請，到若晁市的山林裏拍攝珍稀動物，在拍攝途中一個不慎滑墜山崖，好在命大，只是有幾處骨折。
“拍攝工作交接給老林了。”
比起滿臉寫著擔心的翟闖，事故主人公池祈星只是表情平淡，那張臉似乎永遠都泛不起波瀾。
“拍攝出意外很正常，能長點記性。”
聽見這話，翟闖眉頭緊蹙，拳頭微微攥緊。
“長點記性好啊，多長點，長到命沒了最好。”
***，忍不了了，真想一拳把這張帥臉打爆。
池祈星顯然不想理會氣頭上的翟闖，他沈默地舉起相機，借著拍攝往外看。
陽光下，一抹身著駝色大衣的纖瘦身影在馬路對面匆匆走過，池祈星眼睛微微瞪大，直到看著那抹身影快要從鏡頭前消失，才後知後覺地按下快門。
“怎麽了？拍到什麽好東西了？讓我看看！”
翟闖看池祈星這個反應，還以為對方拍了一張極好的照片，伸長脖子不斷念叨著想讓對方把相機給他看看。
“沒什麽，錯過了時機。”
池祈星把剛剛那張照片調出來，凝神細看，修長的指尖在那抹模糊的駝色背影上不斷摩挲。
好像。
池祈星淺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懷念。
“哦，那太可惜了。”
翟闖本身也是拍攝愛好者，知道拍照的時機有多麽重要，在聽見池祈星這麽說之後，為對方狠狠惋惜了一下。
“對了，接下來有工作安排嗎？沒有的話跟我去首鐘市旅游唄，聽說首鐘傳媒是你母校，你對首鐘市應該熟吧，帶我拍點照片，哥們要準備下一本書了。”
翟闖本職是作者，主要寫一些記錄旅游的書籍，記錄旅游生活的同時還能拍不少照片，盡管迄今為止他還在貼錢出版，但他很滿意。
聽見首鐘市三字，池祈星擺弄相機的手一頓，睫毛顫了顫，悠悠回道：“可以。”
“那說好了，下周一出發，到時候哥們喊你你可別不來。”
“嗯。”
池祈星想了想，把剛剛拍的那張照片刪除。
她現在應該在首鐘市，不會在海浦，既然不是她，也沒必要對著相似的身影懷念。
見池祈星始終沒什麽說話的興致，翟闖撇了撇嘴，這小子雖然以前也不愛講話，但出院之後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……
翟闖想起相熟的出版社姐姐說過的話，挑了個話頭道：
“聽小宋姐姐說你讀書的時候暗戀了一姑娘四年啊？”
翟闖故意說這話也有揶揄池祈星的意思，誰讓這面癱臉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。
池祈星收好相機，搖了搖頭，平靜道：“不是四年，八年了。”
說著，池祈星看了眼手機，確認日期是11.23沒錯，繼續道：
“今天過去就是第八年。”
“我……”
翟闖聽見這話，驚訝地瞪大了雙眼，嘴巴張大但過於震驚不知說什麽，只能發出一些震驚的感慨。
“我靠，真的啊？”
翟闖其實沒把池祈星會暗戀人這事當真，畢竟就池祈星這樣冷淡的人，有沒有七情六欲都很難說，還暗戀呢，還暗戀四年呢。
結果當事人不僅直接承認暗戀，還說快八年了。
屬實是……驚悚。
此時正好翟闖點的咖啡被端了上來，翟闖的意識緩緩回歸，他朝服務人員點點頭道謝，隨後猶豫著問池祈星：
“我……認識嗎？”
翟闖自認為跟池祈星十分相熟，池祈星身邊應該沒有他不認識的人才對，他怎麽會現在才知道池祈星有個近八年的暗戀對象啊。
“不認識。”
池祈星端起面前的咖啡，輕輕吹了吹，在感受到燙度後又緩緩放下。
“大學畢業之後就沒聯系了。”
翟闖捋了捋池祈星的話，往咖啡裏丟了兩塊方糖，隨後把眼睛瞪得更大：“怎麽會不聯系……所以你是跟人告白失敗了，然後現在還在喜歡人家？”
翟闖仔仔細細地把池祈星這張臉看了幾遍，心裏感慨這等水平的帥哥也有愛而不得的時刻。
“沒告白。”
池祈星再度端起咖啡，喝了一口，舌尖傳來的滾燙讓他皺眉。
翟闖越發不懂：“既然能喜歡八年，為什麽不告白啊？”
他輕輕嘆出一口氣，心底傳來的酸楚感讓他暫時遺忘了被燙到的痛感。
就是太喜歡了，喜歡到不敢把這份喜歡說出來增加她的困擾，喜歡到怕說出來之後連暗戀的資格都被取消。
所以他不敢說。
所以……才會有遺憾。
池祈星垂下眼眸，想起三個月前那場滑墜事故，墜下山谷後池祈星只覺得渾身都疼，意識逐漸消散，他毫不懷疑自己處於生死時刻，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時刻，池祈星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。
啊，還沒跟音鶓表白呢。
一想到這份隱忍多年的喜歡只能跟著自己一起消失，心底冒出的遺憾就要將池祈星淹沒。
所以當池祈星再度醒來時，他暗自下了一個決定。
如果再見到音鶓，一定要表白。
“怪好奇的，什麽樣的人能讓你喜歡這麽久。”
翟闖小聲嘀咕，他實在想象不到能被池祈星喜歡的女孩是什麽樣子，一定很特別吧。
池祈星聽見了翟闖的嘀咕，他垂眸看向灑落在他身上的陽光。
音鶓……
是像陽光一樣，溫暖、美好的人。
-
“好累。”
音鶓趴倒在工位上，手指點點面前枯死的盆栽，頹喪地半瞇著眼睛，小聲抱怨：
“倒是讓你先解脫了。”
“音鶓姐，你很累嗎？”
身後響起同事吳茵的聲音，那是新來不久的應屆生，此時正抱著筆記本，頗為關切地看向音鶓。
音鶓閉上雙眸，直起身子，隨後轉頭擡眸看向吳茵，揚起一抹開朗的笑，眼睛又圓又亮。
“怎麽啦茵茵？”
“就是那個測硬件的儀器，我看不懂……”
“喔~”音鶓了然地點點頭，朝吳茵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。
“沒關系呀，大家一開始都不會的，你今天的任務是什麽，我用給你看看。”
音鶓站起身，拍拍吳茵的肩膀，帶著她回到她的工位，仔仔細細地把儀器怎麽使用、怎麽進行測試教給吳茵了，吳茵第一遍聽完還是不懂，音鶓見她局促的樣子，只是笑笑，放慢語速和動作，更加細致地教了一遍。
直到吳茵大致明白了，音鶓才在她感激的視線中回到自己的工位，然後看著領導新追加的工作內容，長嘆一口氣。
今天，又要加班了呢。
下午，天空烏雲密布，層層烏雲沈重地壓下來，音鶓坐在在辦公室裏都覺得被壓得喘不過氣。
說起來今天……
手機來電的震動將音鶓的意識拉了回來，音鶓拿起電話走到樓梯間，看著窗外的景象按下接聽。
“鶓鶓，今天是朝朝生日，往年你都在首鐘，今年好不容易回海浦了，咱們一家人去外面吃頓飯慶祝慶祝？”
電話那頭是一道溫和慈愛的女聲，她是音鶓的舅媽。
音鶓十四歲時父母出車禍，爸爸當場死亡，媽媽至今還在醫院躺著，之後就寄住在舅舅舅媽家。
宣朝是音鶓的弟弟，今天正好是他二十歲的生日，根據慣例，舅舅一家三口會在外面吃一頓晚飯。
當然慣例裏，沒有她。
音鶓一不想打擾他們一家三口，二也是今天工作沒完成，因此她柔聲道：“哎呀，我今天要加班，可能很晚下班，抱歉抱歉，不過我給朝朝準備了禮物，待會吃飯地址發給我一個，我找個跑腿給他送過去。”
“嗯嗯，幫我跟朝朝說句……”
音鶓說著，電話對面突然換了個人接話。
“你不來嗎？”
宣朝打斷了音鶓的話，他聲音壓得很低，聽上去有幾分低落。
他很久未見音鶓，大概也有幾分想念這個對他好得過分的姐姐。
“抱歉啦朝朝，喔，生日快樂小壽星，改天回家再多給你補一份禮物好不好？”
音鶓把宣朝哄好之後，臉上的笑容迅速淡去，她看見屏幕裏有一個未接來電，面無表情地撥了回去。
“您好，是音鶓女士嗎？這邊是海浦市人民醫院，宣紅女士她……”
音鶓眼睛驟然瞪大，圓圓的眼眸中滿是不理解，她感覺自己突然聽不懂人話，簡簡單單的一個消息，卻讓她用盡了全身力氣去理解。
良久的沈默，電話那端傳來禮貌地問詢：“音鶓女士？”
“抱歉。”
音鶓顫抖著，從嗓子裏擠出話語來，她聲音不似平常清亮，啞得驚人。
“我下班之後會去醫院。”
“這個消息目前只通知了我是嗎？”
“嗯好，不需要通知另外的家屬，我會告訴他們，謝謝。”
音鶓掛斷電話之後，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抖得有多麽厲害，一陣刺骨的冷風吹向她的臉頰，她看向窗外的烏雲，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，她揉了揉眼睛，深呼吸一口氣。
“好像要下雪了。”
腦死亡嗎……
音鶓拍拍臉頰，回到辦公室發現吳茵正要打卡下班，於是順口問了一句：“帶傘了嗎？”
吳茵一楞：“啊？下雨了嗎？”
音鶓笑笑，解釋道：“要下雪了，我有多的傘，等我一下。”
“謝謝！”
吳茵的眼裏充滿感激，不斷在心底感慨音鶓的溫柔美好。
還好帶她的前輩是音鶓，不然她都不知道怎麽繼續這個兩眼摸黑的工作。
音鶓把傘遞給吳茵之後，從工位上找到給宣朝的禮物，叫了個同城跑腿，在公司樓下等待跑腿的時間裏，音鶓看到大雪洋洋散落，她搓了搓冰涼的手指，從自己隨身的小包裏掏出全部的銀行卡，塞入禮盒下方。
待跑腿來到之後，音鶓朝對方揚起笑容，將禮品袋和一杯熱咖啡一並送出。
“下雪了路滑，要小心。”
目送跑腿離開，音鶓搓了搓臉頰，回公司加班。
夜晚八點，音鶓關閉電腦，揉了揉疲憊到抽痛的太陽穴，穿好駝色大衣，就在要離開之際，音鶓瞥到了角落裏的一抹金屬光。
她伸出纖長的手指，緩緩拿起那把美工刀，塞入大衣口袋。
最後，她看向桌上枯死的盆栽，微微勾起嘴角。
不羨慕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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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教教我，你是怎麽做到無時無刻不在裝逼的？”
坐在他對面的翟闖忍不住出聲詢問。
池祈星不想回答這種奇怪的問題，只是擡眸掃了翟闖一眼以作回應。
“說起來，你在拍攝途中出了意外，拍攝工作現在怎麽樣了？”
說到這裏，翟闖又忍不住吐槽：“雜志社也是，你也是，怎麽能放任你一個人去那麽危險偏僻的山裏拍攝？”
三個月前，池祈星受雜志社的邀請，到若晁市的山林裏拍攝珍稀動物，在拍攝途中一個不慎滑墜山崖，好在命大，只是有幾處骨折。
“拍攝工作交接給老林了。”
比起滿臉寫著擔心的翟闖，事故主人公池祈星只是表情平淡，那張臉似乎永遠都泛不起波瀾。
“拍攝出意外很正常，能長點記性。”
聽見這話，翟闖眉頭緊蹙，拳頭微微攥緊。
“長點記性好啊，多長點，長到命沒了最好。”
***，忍不了了，真想一拳把這張帥臉打爆。
池祈星顯然不想理會氣頭上的翟闖，他沈默地舉起相機，借著拍攝往外看。
陽光下，一抹身著駝色大衣的纖瘦身影在馬路對面匆匆走過，池祈星眼睛微微瞪大，直到看著那抹身影快要從鏡頭前消失，才後知後覺地按下快門。
“怎麽了？拍到什麽好東西了？讓我看看！”
翟闖看池祈星這個反應，還以為對方拍了一張極好的照片，伸長脖子不斷念叨著想讓對方把相機給他看看。
“沒什麽，錯過了時機。”
池祈星把剛剛那張照片調出來，凝神細看，修長的指尖在那抹模糊的駝色背影上不斷摩挲。
好像。
池祈星淺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懷念。
“哦，那太可惜了。”
翟闖本身也是拍攝愛好者，知道拍照的時機有多麽重要，在聽見池祈星這麽說之後，為對方狠狠惋惜了一下。
“對了，接下來有工作安排嗎？沒有的話跟我去首鐘市旅游唄，聽說首鐘傳媒是你母校，你對首鐘市應該熟吧，帶我拍點照片，哥們要準備下一本書了。”
翟闖本職是作者，主要寫一些記錄旅游的書籍，記錄旅游生活的同時還能拍不少照片，盡管迄今為止他還在貼錢出版，但他很滿意。
聽見首鐘市三字，池祈星擺弄相機的手一頓，睫毛顫了顫，悠悠回道：“可以。”
“那說好了，下周一出發，到時候哥們喊你你可別不來。”
“嗯。”
池祈星想了想，把剛剛拍的那張照片刪除。
她現在應該在首鐘市，不會在海浦，既然不是她，也沒必要對著相似的身影懷念。
見池祈星始終沒什麽說話的興致，翟闖撇了撇嘴，這小子雖然以前也不愛講話，但出院之後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……
翟闖想起相熟的出版社姐姐說過的話，挑了個話頭道：
“聽小宋姐姐說你讀書的時候暗戀了一姑娘四年啊？”
翟闖故意說這話也有揶揄池祈星的意思，誰讓這面癱臉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。
池祈星收好相機，搖了搖頭，平靜道：“不是四年，八年了。”
說著，池祈星看了眼手機，確認日期是11.23沒錯，繼續道：
“今天過去就是第八年。”
“我……”
翟闖聽見這話，驚訝地瞪大了雙眼，嘴巴張大但過於震驚不知說什麽，只能發出一些震驚的感慨。
“我靠，真的啊？”
翟闖其實沒把池祈星會暗戀人這事當真，畢竟就池祈星這樣冷淡的人，有沒有七情六欲都很難說，還暗戀呢，還暗戀四年呢。
結果當事人不僅直接承認暗戀，還說快八年了。
屬實是……驚悚。
此時正好翟闖點的咖啡被端了上來，翟闖的意識緩緩回歸，他朝服務人員點點頭道謝，隨後猶豫著問池祈星：
“我……認識嗎？”
翟闖自認為跟池祈星十分相熟，池祈星身邊應該沒有他不認識的人才對，他怎麽會現在才知道池祈星有個近八年的暗戀對象啊。
“不認識。”
池祈星端起面前的咖啡，輕輕吹了吹，在感受到燙度後又緩緩放下。
“大學畢業之後就沒聯系了。”
翟闖捋了捋池祈星的話，往咖啡裏丟了兩塊方糖，隨後把眼睛瞪得更大：“怎麽會不聯系……所以你是跟人告白失敗了，然後現在還在喜歡人家？”
翟闖仔仔細細地把池祈星這張臉看了幾遍，心裏感慨這等水平的帥哥也有愛而不得的時刻。
“沒告白。”
池祈星再度端起咖啡，喝了一口，舌尖傳來的滾燙讓他皺眉。
翟闖越發不懂：“既然能喜歡八年，為什麽不告白啊？”
他輕輕嘆出一口氣，心底傳來的酸楚感讓他暫時遺忘了被燙到的痛感。
就是太喜歡了，喜歡到不敢把這份喜歡說出來增加她的困擾，喜歡到怕說出來之後連暗戀的資格都被取消。
所以他不敢說。
所以……才會有遺憾。
池祈星垂下眼眸，想起三個月前那場滑墜事故，墜下山谷後池祈星只覺得渾身都疼，意識逐漸消散，他毫不懷疑自己處於生死時刻，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時刻，池祈星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。
啊，還沒跟音鶓表白呢。
一想到這份隱忍多年的喜歡只能跟著自己一起消失，心底冒出的遺憾就要將池祈星淹沒。
所以當池祈星再度醒來時，他暗自下了一個決定。
如果再見到音鶓，一定要表白。
“怪好奇的，什麽樣的人能讓你喜歡這麽久。”
翟闖小聲嘀咕，他實在想象不到能被池祈星喜歡的女孩是什麽樣子，一定很特別吧。
池祈星聽見了翟闖的嘀咕，他垂眸看向灑落在他身上的陽光。
音鶓……
是像陽光一樣，溫暖、美好的人。
-
“好累。”
音鶓趴倒在工位上，手指點點面前枯死的盆栽，頹喪地半瞇著眼睛，小聲抱怨：
“倒是讓你先解脫了。”
“音鶓姐，你很累嗎？”
身後響起同事吳茵的聲音，那是新來不久的應屆生，此時正抱著筆記本，頗為關切地看向音鶓。
音鶓閉上雙眸，直起身子，隨後轉頭擡眸看向吳茵，揚起一抹開朗的笑，眼睛又圓又亮。
“怎麽啦茵茵？”
“就是那個測硬件的儀器，我看不懂……”
“喔~”音鶓了然地點點頭，朝吳茵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。
“沒關系呀，大家一開始都不會的，你今天的任務是什麽，我用給你看看。”
音鶓站起身，拍拍吳茵的肩膀，帶著她回到她的工位，仔仔細細地把儀器怎麽使用、怎麽進行測試教給吳茵了，吳茵第一遍聽完還是不懂，音鶓見她局促的樣子，只是笑笑，放慢語速和動作，更加細致地教了一遍。
直到吳茵大致明白了，音鶓才在她感激的視線中回到自己的工位，然後看著領導新追加的工作內容，長嘆一口氣。
今天，又要加班了呢。
下午，天空烏雲密布，層層烏雲沈重地壓下來，音鶓坐在在辦公室裏都覺得被壓得喘不過氣。
說起來今天……
手機來電的震動將音鶓的意識拉了回來，音鶓拿起電話走到樓梯間，看著窗外的景象按下接聽。
“鶓鶓，今天是朝朝生日，往年你都在首鐘，今年好不容易回海浦了，咱們一家人去外面吃頓飯慶祝慶祝？”
電話那頭是一道溫和慈愛的女聲，她是音鶓的舅媽。
音鶓十四歲時父母出車禍，爸爸當場死亡，媽媽至今還在醫院躺著，之後就寄住在舅舅舅媽家。
宣朝是音鶓的弟弟，今天正好是他二十歲的生日，根據慣例，舅舅一家三口會在外面吃一頓晚飯。
當然慣例裏，沒有她。
音鶓一不想打擾他們一家三口，二也是今天工作沒完成，因此她柔聲道：“哎呀，我今天要加班，可能很晚下班，抱歉抱歉，不過我給朝朝準備了禮物，待會吃飯地址發給我一個，我找個跑腿給他送過去。”
“嗯嗯，幫我跟朝朝說句……”
音鶓說著，電話對面突然換了個人接話。
“你不來嗎？”
宣朝打斷了音鶓的話，他聲音壓得很低，聽上去有幾分低落。
他很久未見音鶓，大概也有幾分想念這個對他好得過分的姐姐。
“抱歉啦朝朝，喔，生日快樂小壽星，改天回家再多給你補一份禮物好不好？”
音鶓把宣朝哄好之後，臉上的笑容迅速淡去，她看見屏幕裏有一個未接來電，面無表情地撥了回去。
“您好，是音鶓女士嗎？這邊是海浦市人民醫院，宣紅女士她……”
音鶓眼睛驟然瞪大，圓圓的眼眸中滿是不理解，她感覺自己突然聽不懂人話，簡簡單單的一個消息，卻讓她用盡了全身力氣去理解。
良久的沈默，電話那端傳來禮貌地問詢：“音鶓女士？”
“抱歉。”
音鶓顫抖著，從嗓子裏擠出話語來，她聲音不似平常清亮，啞得驚人。
“我下班之後會去醫院。”
“這個消息目前只通知了我是嗎？”
“嗯好，不需要通知另外的家屬，我會告訴他們，謝謝。”
音鶓掛斷電話之後，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抖得有多麽厲害，一陣刺骨的冷風吹向她的臉頰，她看向窗外的烏雲，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，她揉了揉眼睛，深呼吸一口氣。
“好像要下雪了。”
腦死亡嗎……
音鶓拍拍臉頰，回到辦公室發現吳茵正要打卡下班，於是順口問了一句：“帶傘了嗎？”
吳茵一楞：“啊？下雨了嗎？”
音鶓笑笑，解釋道：“要下雪了，我有多的傘，等我一下。”
“謝謝！”
吳茵的眼裏充滿感激，不斷在心底感慨音鶓的溫柔美好。
還好帶她的前輩是音鶓，不然她都不知道怎麽繼續這個兩眼摸黑的工作。
音鶓把傘遞給吳茵之後，從工位上找到給宣朝的禮物，叫了個同城跑腿，在公司樓下等待跑腿的時間裏，音鶓看到大雪洋洋散落，她搓了搓冰涼的手指，從自己隨身的小包裏掏出全部的銀行卡，塞入禮盒下方。
待跑腿來到之後，音鶓朝對方揚起笑容，將禮品袋和一杯熱咖啡一並送出。
“下雪了路滑，要小心。”
目送跑腿離開，音鶓搓了搓臉頰，回公司加班。
夜晚八點，音鶓關閉電腦，揉了揉疲憊到抽痛的太陽穴，穿好駝色大衣，就在要離開之際，音鶓瞥到了角落裏的一抹金屬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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